“是女鬼!那个人绝对是女鬼!”
我把幽幽姬在两年前已经死了的事情告诉了菲奈后,她惊恐地大叫着。
“死不瞑目的幽幽姬为了找你的坏蛋弟弟复仇,才会化成女鬼,从阴间里逃出来的!”
女鬼什么的我是不相信的,那个人能假装成幽幽姬,她肯定是很理解幽幽姬的,她和幽幽姬之间应该有着什么样的关系。
自从那个人消失在那场大雨后,她就没有再出现过了。
后来我曾几次拨打她发短信给我的那个号码,可一直都是提示关机状态。
每次想起那个人凄凉的背影,我心里不能释怀,她真的打算带着谜一般的身份永远消失吗?
最终我还是没忍住,我想把事情弄个明白,而目前唯一的线索,就是她最后用短信发给我的那个陌生地址。
利用下个周末,我正打算独自前往那个陌生的地方,但知道这件事的那三个人也自告奋勇地说要和我一起去。
“梓岚,这可能会很危险,我陪你一起去吧。”
“兄长大人,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能不带上我呢!?”
“梓岚先生,那个人对我有恩,我也有点担心她,请您让我跟您一起去吧。”
菲奈、凯莉丝和婪美都以不同的理由出现我面前,的确,有菲奈陪同的话我会安心很多,但是……
“凯莉丝,这不是去玩,而且你还受着伤,乖乖呆在家里养伤才对。”
“不要不要不要!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,自己在家里会很无聊的,兄长大人就带上人家嘛~”
凯莉丝就像个缠着父母要买玩具的熊孩子那样大吵大闹着,明明受了重伤但还这么精力旺盛,真让人怀疑她是一台不会损坏的永动机……
“婪美,虽然我不记得那个人什么时候对你有恩,但她之前叫人把你捉走,难道你不害怕吗?”
“一开始是很害怕,但在我被捉走的那段时间,他们给电视我看,煮饭给我吃,还让我睡一张很舒服的床上,对我非常好呢~”
婪美天真无邪阳光灿烂地笑着,真难想象这是谈着绑架自己的人而该有的表情……
“梓岚,就带上凯莉丝酱和婪美酱吧,放心,我会保护好大家的~”
“菲奈,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玩意……?”
“你说这个?是驱魔符啊~~”,菲奈得意洋洋地扬着手上那几张鬼画符的黄色条形纸张,“我以前在电视上有学过一点驱鬼咒令,没想到今天终于派得上场了~”
原来你是想着去捉鬼啊……
那个陌生的地址是在城市郊区,离这里较远,我们乘了一个半小时的公交和步行了大半个小时才到达了目的地。
“就是这里了。”
我查阅着手机地图,最终确定这个陌生地址就是眼前这间破旧的屋子。
那个冒充着幽幽姬的人当时说过,如果她被梓暗杀掉的话,我就过来这里,那么,这屋子里应该有关于那个人的信息吧。
“这屋子很旧呢,感觉摇摇欲坠的。”
“是呀,而且里面很昏暗,应该没人住了吧。”
凯莉丝和婪美说得没错,这屋子看起来已经破烂不堪,窗户很多裂痕,墙面也有很多破开的小洞,小院里长满了杂草,水管紧贴的地面已经干燥得裂开,连接这里的电线也被剪掉,看来这里水电已经停了很长一段时间了。
我碰了下那已经被虫蛀掉的木门,发现门并没有锁上。
“等等梓岚,让我先进去吧。”
菲奈很专业地用两根手指夹着驱魔符,嘴里轻轻地念着一堆听不懂的东西,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屋子,我们也跟随在后面。
屋子里面阴沉沉的,一股书本发霉的灰尘气味,再加上菲奈咕噜咕噜地念着乱七八糟的东西,这屋子充满诡异的气氛。
“什么嘛,这屋子里根本什么都没有。”
站在正中央的菲奈面对着我们,深深地松了一口气,看来她刚才其实也很害怕吧。
突然,凯莉丝惊恐地瞪大了眼睛,手指颤抖地指向菲奈的身后,结结巴巴地说:“菲菲菲菲奈姐……你你你身后的那那那个飘荡着、眼睛舌头满是血的人头是什么……”
我看向她指着的那个方向,根本什么都没有,然而,菲奈眼泪打滚,手上的驱魔符滑落,一个劲地冲过来,把我紧紧抱住,身体颤抖地尖叫着:“不要呀!别别别别吃我!我只是开玩笑、我并不是真的要把你驱走的!请你原谅我吧!”
喂喂,你这是来驱鬼还是被鬼驱啊……
直到凯莉丝忍不住发出了笑声,菲奈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被骗了,霎时间脸都红起来。
婪美走过来扶起瘫坐在地上的菲奈,稍微有点责备的语气对凯莉丝说:“凯莉丝小姐真是太过分了,竟然连菲奈小姐也欺负!”
“嘿嘿,婪美你其实刚才被吓得连内裤都湿了吧~~”
“你你你在说什么呢!才没有这种事!”
“你真的没有被吓得内裤湿了?”
“真的没有!”
“真的真的没有湿?”
“真的真的没有!”
“那好呀,那你敢露出内裤证明给大家看吗?”
婪美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被凯莉丝牵着鼻子走,她竟然真地在解开自己的裙子,好像迫不及待地想证明给我们看自己并没有撒谎。
“呜哇,住手啊婪美,凯莉丝只是在逗你的,你别这么拼啊!”
“呀呀!梓岚先生,你怎么会在这里!?”
“我一直都在这里好不!!~~”
这次轮到婪美满脸通红地瘫坐在地上。
看到一本满足的凯莉丝,我走过去用手指敲了下她额头上的伤口,她顿时痛得泪水都渗出来了。
“好痛呀!兄长大人,你在干什么!?”
“凯莉丝,适可而止,我现在心情不是很好,你再这么吵闹的话我可是要生气了。”
“唔、我知道了……”
凯莉丝撅着嘴,双手捂着额头,乖乖地呆在一边。
接下来,我们开始分头调查着这屋子。
这里铺满了深深的几乎是黑色灰尘,这需要很久没住人才能有这种程度,但仔细观察可以发现,有些地方的灰尘很薄浅,甚至没有,看来不久前有人进过这间屋里。
屋子有两层,一楼是大厅、厨房和洗手间,那二楼应该是睡觉的房间。
我嗒嗒地踩着木质楼梯来到了二楼。
二楼几个房间的门都是紧闭的,只有一个房间的门是打开着,我小心地走进那个房间。
这房间有点空荡,里面有一张床,一张书桌,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。
“嗯?这里有张照片。”
菲奈不知什么时候也走进了房间,她在一个垃圾桶里捡起了一张照片。
我看到那张照片时内心稍微被触动了一下,照片上有两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女孩子,她们脸贴脸地开心地笑着,而其中一个脸稍微消瘦的女孩,看起来极像那个假装着幽幽姬的人,不,应该说这女孩就是她。
“梓岚你看,这两个小女孩长得挺像的,会不会是两姐妹呢?”
的确,两人的头发和眼睛都很像,要说不同的是,另外一个女孩的脸显得很有肉感,与那个瘦弱的女孩对比起来,可以用健康与疾病来形容。
“我去其他房间找一下,或许能找到更多的照片呢。”
菲奈拿着照片匆匆地跑出房间。
我继续在房间里寻找着,然后发现桌面放着一本日记,封面上写着幽幽姬的名字。
日记上好几页有被折过的痕迹,我翻开那几页阅读起来。
20XX年3月28日(晴)
由于作业的关系,今天我到车站附近的图书馆里看书。
我平时不怎么爱看书,所以第一次来这家图书馆,进去了才发现,这比学校的图书馆大多了。
里面的书柜又大又多,寻找了很久我才找到我想要的书。
当我拿着书去阅读区时,我见到了梓暗!
怎么会这么巧,竟然让我在这里遇上梓暗,难道这就是缘分!?
我很想马上跑过去向他打招呼,可是,梓暗他根本不认识我啊。
于是我坐在了他的斜对面。
他正很专心地在看书,完全没有注意到我。
我的心脏跳得很快,脸也开始发热,梓暗他专心致志、温柔翻着书页的样子,在我脑海中一直挥不去,我都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,心里只是在想,要是能坐在梓暗旁边让他给我念书那该有多好呀……
我不知道盯着梓暗看了多久,直到他站起来,把书还回去,离开了图书馆。
啊,我还没有看够,我想更多地看梓暗的脸。
从那起我决定要常来这家图书馆,希望能再次遇上梓暗。
20XX年4月16日(晴)
今天年级组织了我们去花园里赏花。
非常幸运的,我的班级被安排与梓暗的班级一起进入花园。
同学们都是三五成群地看花,唯有我一个独自行动,但我一点都没感到不开心,因为梓暗就在我眼前。
梓暗非常受他班上的女生欢迎,许多女生都围着梓暗询问他那些是什么花。
真好啊,我也想像她们那样向梓暗他提问呢。
梓暗他温柔地笑着,认真细心地解答她们一个个问题,在我的眼中,与这里的花朵比起来,梓暗他的笑容更加触动着我的心。
好想牵着梓暗的手一起赏花呀,但那一天真的能到来吗。
我头发汗湿着,继续看了后面几篇,分别是去公园玩滑梯,到甜品店吃甜品,去钓场钓鱼,到体育馆做运动,这几篇日记的共通点都是遇见梓暗,我不由的吞了一口唾液,那天那个人威胁我去的那些地方,正是这几篇日记所写的地方。
我随便翻了几页没折痕的看,有一篇让我想起上周素老师对我讲过的话。
20XX年6月23日(阴)
今天我很生气,生气得把班上几名女同学给割伤了。
下午美术课结束后,我们班正从美术室走回教室。
我自己一个人走在最后,然后我听到我前面的几个女同学在聊天。
本来我没想要听的,但我听到她们在讨论梓暗,所以我就上前偷听她们的对话。
“你们知道吗,隔壁班的梓暗同学,我昨晚在街上见到他与几个打扮很性感的社会女人一起走进了酒吧。”
“什么,真的吗,梓暗原来是个不正经的人么。”
“他明明长着纯洁的脸,没想到内心会那么疯狂。”
“啊,我之前还喜欢过他,一想到他搂抱着一群女人的样子,我就受不了了。”
“还以为梓暗是难得一见的男生,但终究还是个变态么。”
“真恶心呀,梓暗只是个渣男嘛~~”
听着她们一人一句地说着梓暗的坏话,我的心仿佛被火焚烧,大脑被愤怒给占据。
我拿出美工刀,直接在她们身上割了几刀,虽然她们恐惧地喊着救命,但我根本停不下来,直到有人过来把我制止。
事后学校处分了我,但我一点都没感到后悔,因为,她们在说梓暗的坏话!她们被我割出血也是她们活该的!
要是梓暗知道我这样维护着他的名誉,他肯定会感到高兴吧。
看到这里我捏了一把汗,幽幽姬这名字给我的形象在我的大脑里逐渐崩坏,一个未曾素面的女孩,从纯洁善良转变成丧心病狂。
我一直向后翻着,直到最后一篇日记。
20XX年10月9日(阴)
我已经抑制不住自己了。
每当想起梓暗,我就会**焚身,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,恨不得把自己碾碎。
好想让梓暗知道我,好想让梓暗看着我,好想让梓暗牵着我,好想让梓暗抱着我,好想让梓暗亲吻我,好想让梓暗爱着我!
我知道梓暗身边已经有很多女人,我一开始也不在意,只要梓暗能分我一点爱,我就心满意足了。
可是……可是……
随着见到梓暗的次数增多,我的独占欲已经不受我控制了。
我想把梓暗占为己有,我想让梓暗只拥抱我一个,我想让梓暗心里只爱着我一个!啊……好想去割,好想把梓暗身边的女人都割掉,
决定了,明天就去向梓暗他告白。
我合上了日记,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水。
“唔、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呀~~”
我吓了一跳,菲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旁,而且脸还是几乎贴在我肩膀上。
“呼、别吓我呀,菲奈……”
“抱歉抱歉,但我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啦,只是你太投入没发现我而已。”
“不,你进来前应该敲下门或叫下我嘛……”
“幽幽姬真可怜呢,被你的坏蛋弟弟害成这样。”
菲奈拿走了我手上的日记,翻开继续看着。
“这不是我弟弟的错吧,很明显是幽幽姬心理上有问题……”
当我想问菲奈有没有找到其他照片时,楼下突然传来婪美的一声尖叫。
一听到声音,我和菲奈都立刻冲出房间。
“婪美,怎么了!?”
“啊,不好意思梓岚先生,因为突然发现门里站着一个人,所以我被吓了一跳而已。”
婪美捂着自己的胸口,指了指门外。
一个戴着把头部都罩着的头盔,全身密封的打扮,手上还持着斧头的人站在门前。
这个人正是之前骑摩托,替那个假幽幽姬做事的人。
菲奈和凯莉丝都警惕地站到前面,但那人并没有要打架的意思,他把头盔面对着我,好像是来找我的。
我正好也想找他,我示意着菲奈和凯莉丝退后,就面对面地站在那人面前。
“我想她应该想见我吧,我正好也想去见她,你应该知道她在哪吧?”
对方沉默了一阵后,轻轻放下斧头,慢慢地取下自己的头盔。
见到对方的脸后,不仅是我,菲奈她们也是非常吃惊。
对方是个大约只有十四、十五岁的男孩,而让我们吃惊的是,他的脸上几乎全是被烧伤的红色疤痕,嘴巴和鼻子都变形了,最可怕的是他的左眼,没有眼珠,露出血红形状奇葩的眼肉,让人看着也觉得疼痛不已。
“……为什么现在才来,她等你很久了。”
非常沙哑的声音,但这次没有头盔隔音,所以终于听出是男性的声音。
“她等了我很久……她早就知道我会忍不住去找她么……”
“嗯,她知道你和你的弟弟不一样,你并是像你弟弟那样是个冷淡无情的人。”
“那她现在在哪,她是叫你来带我过去的吧?”
“她的确是叫我来把你带过去……”,男子看了看我身后的菲奈她们,继续说:“但只能你一个人来,其他人都不允许跟来。”
男子话刚说完,菲奈她们就开始吵起来。
“为什么只让梓岚一个人去!?你们到底想让梓岚干什么?”
“兄长大人,别轻易相信这些来历不明的人!”
“那个、先生,请您通融一下,我们也有话想对她说……”
他没有做出反应,只是静静地等待我的回答。
虽然我也想菲奈她们一起跟来,但既然对方是这样要求的话,我也只能这样做了。
“我明白了,我自己一个跟你去。”
“等等、梓岚……!”
“你们放心,我不会有事的,你们先回去吧。”
在我再三的劝说下,菲奈她们才同意我的决定。
男子把头盔和斧头挂在摩托车上,自己跨了上去,然后示意我上车,我默默坐上去后,摩托车轰的一声就向前驶去。
在空旷的路上,摩托车慢速行驶着,我一声不吭地坐在他后面,直到他先出声。
“看到我的脸后,害怕吗?”
“嗯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“你不用道歉,毕竟整个脸被烧得变形,一只眼睛也被烧没了,连我自己也不敢照镜子,这世上看到我的脸不感到害怕的只有她了。”
虽然他没明确说那个“她”是谁,但我隐约感觉到“她”应该就是我准备要见的那个人。
“你知道爱茵丝医院吗?”
“爱茵丝医院……之前有听别人说过,那家医院的医疗费便宜,是专为贫困家庭而建立的,但实际上它是拿病人来测试新药物什么的……不过这些都是听说而已,实际上那家医院存不存在我也不知道。”
“……爱茵丝医院是真的存在的,而且被送进去医疗的人,可以说都是被家人抛弃的人,或许对一些人来说,爱茵丝医院是家精神病院吧。”
我屏住了呼吸,虽然他是背对着我,但他那张被烧得让人心寒的脸浮现在我脑海里。
“几年前,由于一场大火我身体大面积被烧伤,庞大的医疗费迫使我的家人把我送去了爱茵丝医院,当时我以为我自己活不久的,但经过漫长的治愈时间,我奇迹地活了下来,但同时,我也失去了一切。”
虽然是很悲惨的遭遇,但男子很平常地说着。
“家人抛弃了我,周围的人不敢接近我,都用畏惧的眼神看着我,这种孤独绝望的感觉使我内心绞痛难堪,活下来简直是上天对我的残酷惩罚……然而,她对我笑了。”
一提到“她”,男子的语气有微妙的变化。
“她的笑容没有一点虚伪,我的脸明明是那么恐惧难看,但她还是会笑着注视我,她明明看起来是个多病、脆弱、离不开病床的女孩,但她还是会经常撑着拐杖到我病房里陪我聊天……我很感动,是她的笑容让我活到现在。”
“你是喜欢上她了吧……?”
“嗯,为她而活着,这也只能用爱来解释,但这只是我自作多情罢了,因为我很快就知道,她早就有喜欢的人了。”,他似乎在苦笑,头也稍微往下低。
“我对她的感情就与她对你弟弟的感情一样,我为了她愿意做任何事情,就算去死。”
听到这里,我心里无比难受,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能说出为谁而死,明明知道对方喜欢的是别人,但自己仍愿意为对方而牺牲,这种伤害自己而又得不到任何回报的行为我无法理解。
“到了,她就在这里。”
摩托车最终停在一个施工地的围墙外。
这里只有一座孤零零的、未完工的、大概有十来层的楼子,周围没有建筑,没有车辆,没有行人,对于住在城中心的我来说,仿佛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。
“她就在最上面。”,男子望着还没封顶的楼顶,神情有点忧伤,“带你来这里是她给我的最后一个任务。”
“最后一个任务…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……?”
“对她来说,或许我只是一个道具吧,当道具没有了利用价值后,丢掉也是很正常的事吧。”
我向前走了几步,又回头对男子说:
“虽然现在才问可能有点迟,但我还是想知道你的名字。”
“……”
男子沉默了片刻。
“空雪,这是她给我取的名字,原来的名字我已经舍弃掉了。”
“空雪啊,不错的名字,那么空雪,谢谢你把我带到这里……还有,会给你取这么好名字的人我不认为对她来说你只是个道具。”
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说,或许对于一个让人同情的陌生人,说点好听的话会让自己安心点吧。
之后什么都没说,我就走进了这工地。
这里放置着闲人免进的警示牌,但这里的东西很乱,也没有人,看起来似乎停工了。
虽然有升降机,但是没有电,所以只能走楼梯了。
每个楼层都是空的,能闻到浓浓的水泥味,偶然会有强风吹过,能听见围在墙外的木架发出吱吱的声音。
我仰望着楼顶,一步一步地踏上楼梯。对于她的事情,我已经有所了解了,但她为什么要假扮成幽幽姬,这点我还想不通。
想着各种各样的问题,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最上层,明明连续走了十几层楼梯,但我一点都不觉得累。
最上层还没建好,地面只是铺着一块块木板,周围立着数根木杆,仅仅靠麻绳连接在一起,人走上去感觉那些支架随时会塌下的样子。
就在最边缘处,那个等待着我的少女就在那里。
嫣红的长发,瘦小的身躯,皱白的连衣裙,她正背向我,让自己双脚悬在半空,坐在最靠外的一块木板上。
我走过去想叫她,但她听到脚步声后,便回过了头,说:“你终于来啦,梓岚。”
我倒吸一口气,脚也停了下来,她的脸青唇白,看起来很虚弱,仿佛是一支快要熄灭的蜡烛。
“对不起呢,明明说过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,但我还是想再见你最后一面。”
最后一面……她,该不会是想……
一阵风吹来,少女的身体稍微一颤,好像一不留神就会被风刮下去,这让我连眼睛都不敢眨。
“你……是幽幽姬的姐姐吗?”
虽然从照片和幽幽姬那几篇关于她姐姐的日记可以想出,到我还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。
“嗯……我是幽幽姬的姐姐,彩彩姬。”
这样啊……原来从一开始寄信到我家、第一次来我家找我、与我约会买礼物、威胁我去各个地方游玩、宁愿死也要见我弟弟一面、最后哭着消失在我面前的那个少女叫彩彩姬……
彩彩姬侧着脸,露出淡淡的苦笑,此时我的脚慢慢地向前挪动着。
“从幽幽姬的日记和他的话中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,我很小的时候就患了重病,然后被送进了那家医院,在那里我一直生活在现在。”
“他”应该就是指空雪,彩彩姬和空雪是在爱茵丝医院认识的。
“你应该没见过我弟弟,对他也一点都不了解吧,但你,为什么会对我弟弟如此痴情……?”我一边气和的问着,一边缓慢地挪动身体,尽可能不让木板发出声音。
“说起来这还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事呢……自从我住在医院里后,幽幽姬经常会来陪我聊天,而有一次,她突然提起梓暗这个名字,说着梓暗是一个怎样好的人,从那起,我开始对梓暗感到兴趣,每当幽幽姬说起梓暗的事情,她的表情会异常兴奋,可能被她的狂热所感染,我对梓暗的感情从好奇变成爱慕,我也希望自己能见上梓暗一面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,我竟然有了想要活下去的念头,这动力完全来源于梓暗。”
彩彩姬好像沉溺在美好的回忆中,露出酸酸甜甜的微笑。
“可是,你为什么要冒充成幽幽姬去见梓暗呢……?”
“从我被送进那家医院起,我已经算是一个死人,被家人亲戚朋友抛弃,一无所有的我,又有什么资格去见那个男神般存在的梓暗呢……比起这个如死人的我,幽幽姬不是更能取得梓暗的欢心吗……”
我抑制着内心的酸痛,压制快要错乱的呼吸,小心地迈出每一步。
“不对,你明明是一个好女孩,你没必要把自己想得那么卑微……”
“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……梓岚,你知道吗,当我知道幽幽姬死了的消息后,我不但没有流出一滴眼泪,心里还偷偷暗喜,幽幽姬不在的话,我就能毫无顾忌地向梓暗告白,就能光明正大地和梓暗交往了,怎样,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,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卑鄙无耻的人?”
有那么一瞬间,我愣住了脚步,但我使劲绷紧自己大脑,让身体继续动起来。
“我和你们是生活在两个不同世界的人,你们都有自己的家庭,生活在美好的环境里,可以背着书包上学,交到许许多多的朋友。而在那个医院,只有浓浓的药水味,还有那些冷淡的医生和随时会死掉的病人,在那里没有老师,只能通过回收来的书本自己学习,穿着满是补丁的衣服,吃着淡而无味的饭菜,躺在病床上打着吊针,只能在模糊的电视中了解外面的世界。”
彩彩姬垂下眉,虚弱仿佛要到极点,我不敢发出声音,生怕一丁点的声响都会刺激到这脆弱无比的生命。
“我只是一个肮脏的女人,嫉妒着自己的妹妹,欺骗伤害着别人,冒充着自己的妹妹去抢妹妹所爱的人……我实在是太差劲了,我是个不该存在这世上的人。”
终于,我来到了只要向前一扑就能触摸到彩彩姬的距离了。
“你知道吗,梓岚,在被你弟弟甩了后,你是第二个成为我想活下去的原因,但知道我原来是个卑鄙无耻的女人后,你肯定不想再多见我一眼吧……”
没错,她还真是个差劲的女人,她为了自己的私欲,不仅把我折腾得好惨,还伤害了菲奈她们,如果可以的话,我真的不想遇到她……但是,既然是天意让我遇到她,我就不能对她置之不理!
“梓岚,不用再向前走了,我说过吧,我只是想见你最后一面。”
毫无预兆的,彩彩姬犹如随风而起,身体往外面滑下去。
我还没来得及感到恐惧,身体已经向前扑过去了。
这过程中视线模糊不清,大脑一片空白,不知道自己的手有没有抓到东西,身体重重地摔在木板上。
细小而带有一点温度,这是我右手的触感,看来我是抓住东西了。
当我看清眼前的景象时,我吓得差点心脏停止。
彩彩姬的身体正悬挂在十几层楼高的半空中,而唯一让她没有掉下去的支撑点,只有那被我抓住的瘦小薄脆的四根手指。
而我自己,胃部以上的部位都离开了木板,只剩下左手和下半身紧贴在木板上。
情况远比想象中的糟糕,刚才可能与木板的碰击太大,木架发出很大的声响,木板似乎往外面发生偏移,好像再过不久这里就会散架的样子。
万幸的是,彩彩姬的身体很轻,只要使劲力气,要把她拉上来并不是难事。
彩彩姬睁开了眼睛,她发现我抓着她的手指时,她瞪大了眼睛。
“你别乱动,我现在就把你拉上来!”
我左手用力地按着木板,打算一口气把彩彩姬拉上来,但当我用力的时候,我发现我拉不动分毫,彩彩姬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,我寻找着那个被卡住的地方,原来彩彩姬把自己的双脚卡在一条横木上。
“你在干什么!快把脚松开啊!”
“是你在干什么,快把手放开呀!”
“开什么玩笑!如果现在放开手,那与我把你推下去有什么区别!”
不管我怎么喊叫,彩彩姬都不愿把脚松开,要是我再用蛮力拉她的话,要么我会把彩彩姬的手扯断,要么我会因反作用力而连我自己也被拉下去。
“梓岚,放手吧,别管我了,再这样下去,连你也会掉下来的……”
没错,保持这种姿势拉着一个人是很耗体力的,力气用尽只是迟早的事情。
一阵强风吹来,顶层的木架缓缓地摇晃着,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,我趴着的那块木板好像有点像下倾斜。
彩彩姬有点慌了,她用另一只手从裙袋里掏出一把美工刀,一脸苦痛地对我说:“我明明不想伤害你,为什么你要逼我……”
她挪出了刀片,慢慢地伸向我的手臂。
看着那锋利的刀片,我害怕得全身汗毛竖起。我害怕的并不是被刀片切割所带来的疼痛,而是手臂会因疼痛发麻而使不出力来。
然而,彩彩姬把美工刀对准我的手臂时,她又停了下来。
她有点慌张地看着我手臂,看着我手臂上那道伤痕,那是她上星期用美工刀把我割伤的伤痕。
彩彩姬的眼睛溢出泪水,难过无力地放下了美工刀。
看到她有所动摇,我没有放过这个时机。
“你没必要去装成幽幽姬,你只要以彩彩姬的身份活着就行了!”
非常有效的,彩彩姬木然地睁大眼睛。虽然顶着肺部,呼吸非常辛苦,但我还是以喷血的气势继续说着:
“你为了让我们相信你是幽幽姬,才假装成病娇,袭击凯莉丝、跟踪菲奈、绑架婪美,那只不过是幽幽姬所说的要把梓暗身边的女人清除掉,但其实你并不想做那种事吧,你和幽幽姬不一样,你根本不想伤害任何人,就这一点,你比幽幽姬已经好很多了,所以你没必要去嫉妒幽幽姬。”
“不是的……我、我可是……”,彩彩姬好像要反驳点什么,但我没有给她机会。
“上星期你威胁我去图书馆看书,去花园赏花,那并不是因为你嫉妒幽幽姬,而是你作为一个女孩也想找人陪你到那些地方看看而已。还有,你才不是什么不该存在的人,你之前说过,如果你被梓暗杀了,我就去那屋子里,你这么做不就是想证明自己的存在吗,你想让我知道,世界上曾经有你这么一个人。”
肺部好痛,我大口呼吸着,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全力输出。
“你上星期没有马上自杀,说什么想见我最后一面,那其实是你担心你死后我会疑惑困扰一辈子,所以你才把所有的真相告诉我,还把自己说得很坏很卑微,让我讨厌你,让我认为你是死不足惜的女人。死前你还那么为他人着想,我怎么会认为你是坏女人呢……!”
突然,后面发出一声巨响,我慌忙侧着身往后一看,有一根木柱断了,我趴着的木板剩下的撑力点就只有那条绑在木架上的麻绳,而眼见那麻绳正一点一点地松开着,当麻绳全部松开时,木板会连同我的身体一起被抛出去的。
彩彩姬平静地流着眼泪,露出仿佛是告别的悲痛微笑。
“梓岚,谢谢你为我说那么多话,我很开心你把我看成是那么好的女人,其实之前有那么一瞬间我喜欢上你了,但我最后还是选择了你弟弟,那个幻想中的梓暗,被梓暗甩了后,我已经失去生存的意义,我已经没什么可留恋了。”
彩彩姬闭上了眼睛,静静地等待着死亡。
到此为止了吗……我说不动彩彩姬,我救不了她……说实话,我还不想死,我还有很多事情想做,我还要阻止我弟弟干坏事,我还要把我弟弟变回好人……我为什么非要当一个烂好人不可……我既然救不了她,那我也没有理由陪着一个陌生人一起去死,可是、可是……如果是以前的梓暗,他面对这种情况又会怎样选择呢……?
一点一点的,彩彩姬的手指从我手掌心脱落,我绝望地闭上眼睛。
“梓岚,你坚持住!”
清脆且感人的声音,每当我处在绝望的处境时,这声音都会及时出现。
我睁开眼睛,金发少女、银发少女和蓝发少女正站在楼梯处。
“菲奈!你们怎么会在这里!?”
“嘻嘻,因为菲奈姐很担心兄长大人,吵着要跟过来嘛~~”
“可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的?”
“其实我以前偷偷在兄长大人的手机里装了追踪器,上星期我和綾花姐能找到兄长大人也是靠这个的~~”
凯莉丝得意地炫耀着手上的追踪显示器,虽然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自己手机被人装了追踪器令人很不爽,但不得不承认这实在帮大忙了。
“梓岚你挺住,我们现在就来帮你!”
“笨蛋,别用跑的呀!!~~”
菲奈她们噼里啪啦踏着木板,顿时,绑在木架上的麻绳被晃开,我身下的木板逐渐向前抛出去,我大脑一阵眩晕,身体轻飘飘的,仿佛过山车到达最高点,准备要往下冲下去的感觉。
完了,要死了。
我吓得要失声尖叫时,抛出去的木板停了下来。
就像停在了半空,身体毫无重力的实感,我哆嗦地回过头。
“!!!!”
菲奈她们三人,正拼命地拉着那根麻绳。
“梓岚,你们没事吧!?”
“对不起兄长大人,差点把你们害死了……”
“好、好重,梓岚先生,快点把她拉上来。”
我惊讶地看着她们,这可是两个人加一堆木材的重量,虽然有木架分担一些力,但那三个女生看起来非常吃力,菲奈和凯莉丝还好说,笨手笨脚的婪美看起来根本坚持不了多久。
已经是处于生和死的边界了,必须要马上把彩彩姬拉上来。
我往下看时,眼睛猛然一亮。
由于刚才木板被向外抛出去,彩彩姬的双脚脱离了的那条横木,此时已经没有东西能让她把脚卡住了。
内心不断涌出喜悦,现在可以毫无顾虑地把彩彩姬拉上来了!
但是,我发现我不管怎样用力,我都不能把她拉上分毫。
额头上一大滴汗从我的脸颊滑下。
糟了,刚才耗力太多,我的右手已经使不出全力了……
我很想把左手也伸下去,但此时我趴着的那木板是倾斜的,如果我的左手一松开,我的身体就会直接滑下去的……
我马上回头呼救着:“我不够力气把她拉上来,谁过来帮下我!?”
“梓岚先生,让我来!”
婪美刚想过来,木板又摇晃起来。
“婪美酱,别松开手!”
“啊、呀,对不起!”
看来这也行不通,只要她们三人其中一个一松手,木板就会抛出去的。
我焦急得快要疯掉,汗水不断冒着,身背也已经湿透了。
可恶,人类不是有一种叫潜能的能力吗,当处在紧急情况时,身体就会激发潜能,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吗,现在正是需要这种潜能的时刻啊,你这条没用的右手,快给我爆发潜能呀!
但不管我心里如何地咒骂,右手都没有恢复力气。
“梓岚,你们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要为我做到如此地步……”
彩彩姬双眼失色,就像失去灵魂的躯壳。
“因为大家都知道你是个好女孩啊……大家都想救你,都想和你做朋友……”
“……事到如今,为什么还要说这些。”
彩彩姬扔了美工刀,从裙袋掏出了手机,好像在给谁打电话。
她还想做什么,我可是连思考的力气也快没了。
“请你过来帮下我,空雪……”
一听到空雪这个名字,我惊恐地回过头。
一个一手拿着手机,一手持斧头的男子正站在菲奈她们后面。
他就像一台机器人,毫无表情地向我这边走来。
“喂!好、好重呀!快下来!”
无视着菲奈的呼喊,男子踏上了木板,他以半蹲姿势,缓慢地走到我旁边。
“对不起呢,空雪,明明说过那是最后的任务了,但现在还是要你来帮忙。”
面对着男子,彩彩姬是微笑着的,而男子没说什么,只是默默地点头。
“那么,这才是真正最后的任务了……请把我的手砍断。”
彩彩姬以无比灿烂的笑容说出这句让人心寒的话。
男子迟疑了数秒,然后慢慢趴下了,举起斧头,眼睛紧紧地盯着彩彩姬的手。
这是在干嘛,这家伙,真的打算要砍掉彩彩姬的手吗……
简直是要撕破喉咙,我对着男子怒叫:
“你这白痴究竟在想什么!?如果你真的爱她,就马上把她救上来啊!!!~~~”
不仅是男子,连彩彩姬都惊讶地瞪大眼睛。
我真心累了。明明情况这么危急,为什么还要让我看这种令人气愤的东西。
“空雪,你在干什么,快点把我的手……”
“你有没有想过,如果你死了,最伤心的不是我,也不是菲奈她们,更不是梓暗,最伤心的人是空雪呀!”
彩彩姬被我的大喊惊住了,我也是第一次这么大声对女生说话的。
“空雪的悲惨过去我已经听他说了,你之所以给他改空雪这个名字,带他来到外面的世界,那不正是你想让他在空白的人生中能添上色彩吗!对空雪来说,只要你活着,那就是他人生中最美丽的色彩了。什么不该存在的人,空雪可是为了你而努力活到现在啊!”
我鼻子很酸,眼睛也渗着泪水,我明明没体验过彩彩姬和空雪的悲惨生活,也永远理解不了他们的感受,但此时此刻,我为什么要替他们的痛苦非哭不可。
“对不起,我没能完成你给我的最后的任务。”,空雪把斧头扔掉,他伸出手抓住我的右手,丑陋破烂的脸浮现痛楚,肉糊糊的眼眶流出血泪,沙哑又脆弱地说:
“彩彩姬,我希望你能活下去。”
活得痛苦不能成为自杀的理由,我是这么认为的,就如之前我知道我的弟弟变成坏人后,我是绝望得有想死的冲动,但我选择了承受伤痛坚强地活下去,这不仅是为了梓暗,也是为了承诺与菲奈之间的约定,照顾无家可归的凯莉丝,救助那些被我弟弟伤害的人。
彩彩姬没敢把头抬起,她小声哭泣着,缓缓地把另一只手搭在我手掌上。
我和空雪两人就这样把彩彩姬拉了上来。
离开楼顶不久后,那些木架就倒塌了,彩彩姬望着满是粉尘的楼顶,一脸迷茫地愣着。
我坐在地上,凯莉丝和婪美帮我揉着几乎失去知觉的右臂。
菲奈拿出了一张照片,走到彩彩姬的旁边。
“照片上的两个小女孩是你和你妹妹吧?”
“嗯……”
彩彩姬伸手想接过照片,但又停了下来。
“这个,请扔掉它吧,我没资格拥有这张照片……”
“这可是你妹妹呀,从你进了医院那天起她就经常来医院探望你吧?虽然你妹妹被那个坏蛋梓暗害得神志不清,但她从来没有忘记过你,其他人都舍弃了你,只有她最后还陪在你身边,有这么好的妹妹,你知道有很多妹控都恨不得吗!”
“可是……我嫉妒着我妹妹,还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情……”
“这是正常的!你知道吗,我有一个可爱又能干的妹妹叫菲妮,我也嫉妒着菲妮酱的外貌和能力,我有时会偷偷溜进她的房间拿她的口红用,偷偷翻开她的私人日记看,虽然很对不起她,但这不正是对自己妹妹爱的表现么。”
菲奈一提到她的妹妹,整个人都激动动起来。
“暑假的时候菲妮酱为了那个坏蛋梓暗而离家出走了,把我这个那么爱她的姐姐弃之不管,但我从来没恨过她,还是那样的爱着她,虽然没有妹妹在身边的日子是多么的难过,但我从来没有放弃。你不要自责,错的是梓暗,对!一切都是梓暗的错!等我把他捉住后,我绝对要狠狠地揍他一顿!”
还以为菲奈在安慰彩彩姬,原来只是在把自己积聚已久的怨恨发泄出来而已……
彩彩姬突然露出淡淡的微笑,她接过了那张照片,自言自语地说:“如果把一切都当成是梓暗的错的话,心里仿佛会舒服很多呢……”
“没错吧,全部全部都是梓暗的错~~”
菲奈和彩彩姬都笑了起来,虽然感觉我弟弟很无辜,但看见她们的笑脸,我内心也释怀了。
此时,空雪推着摩托车过来了。
“彩彩姬,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?”,我站起来,有点担忧地看着他们。
“不知道,那种事以后再来想吧,我和空雪都会回去那家医院,毕竟如今那里已经是我们的家了,而且那里还有我们的朋友,我们偷偷出来可能会让他们担心吧。”
彩彩姬走了过来,踮着脚,双手搭在我肩上,轻轻地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。
“!!!!”
除了凯莉丝是兴奋地尖叫外,我、菲奈和婪美都吃惊地脸红了。
彩彩姬也似乎有点害羞,但她还是努力地正视着我,说:“梓岚,谢谢你,与你在一起的那段时间真的很快乐,希望以后我们还能有机会约会吧,到时并不是梓暗和幽幽姬的约会,而是作为梓岚和彩彩姬的约会。”
彩彩姬甜美地笑着,然后意味深远地瞄了菲奈一眼,便转身离开了。
在上车之前,彩彩姬温柔地对空雪说:
“抱歉,能听下我任性的决定吗,这次才我给你真正最后的任务——请陪我一起活下去。”
似乎等这句话等了几年,空雪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,即使脸被烧得悚然丑怪,但此时他露出无比灿烂幸福的笑容。
“嗯。”
我不知道彩彩姬和空雪之间的故事,但我希望他们两人能彼此鼓励对方,好好地活着。
平静地告别后,我看着远去的彩彩姬,此时那已经不再是孤独悲伤的背影,而是充满色彩的一缕光芒。
在那之后,我们又恢复了平常的生活。
凯莉丝的伤治愈后,她又开始进入她的捣蛋鬼模式,但与以前不一样的是,现在又多了一个欺负对象,婪美有时会到我家来玩,但每次来都会被凯莉丝欺负得快要哭出来,虽然很对不起婪美,但多得她我才能从凯莉丝的魔掌中喘息过来。
而此刻,我正和菲奈在日常的放学路上寻找着我弟弟和她妹妹。
“梓岚,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?”
“嗯?什么问题?”
身穿制服,提着恻包的金发少女稍稍扬起嘴角,嫣红美丽的眼眸与我四目相对。
“如果某一天我被你的坏蛋弟弟杀死了,你会感到伤心吗?会憎恨你的坏蛋弟弟吗?”
我一瞬间愣住了,这问题的冲击性太猛烈了,我一时间没能回答出来。
“上次你去玛丽码头见你的坏蛋弟弟时,其实我是很担心的,你也知道你的坏蛋弟弟是多么的下流无耻,什么肮脏的手段都做得出来,如果你被杀死了话,我肯定会伤心地哭出来吧。”
“不要立这种flag……如果你真被梓暗杀了话,我会很困扰的……应该……”
对于我这含糊不清的回答,金发少女不满地撅起嘴巴。
“算了,反正那是不可能的事情,你也用不着去困扰,我们继续去找我可爱的妹妹和你的坏蛋弟弟吧~~”
菲奈摇摆着她美丽的马尾,满脸欢悦地向前走去。
的确那是不可能的事,毕竟菲奈那么强,而且梓暗也没有要杀菲奈的理由……
我突然想起菲妮以前对我说过的一句话:
如果您让姐姐大人受到什么伤害了,我绝对不会原谅兄长大人您的。
之前没怎么注意这句话,但现在想来,梓暗和菲妮是不是还瞒着我们什么重大的秘密?看着眼前的金发少女,我心里有说不出的不安。
“梓岚,干嘛在发呆,快跟上呀~~”
“啊、嗯……”
现在再怎么想也没用,毕竟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,虽然有点自不量力,但我还是会尽力保护好菲奈的。
我加快脚步,跟上与我一起前进的金发少女。
(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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